我从小就被亲友唤作“肥肥”。20岁出头,我已出演了三部电视剧,主持两档电视节目,还和当时香港的音乐才俊罗文组成“情侣合唱团”到世界各地巡回演出。从那时起,我在香港娱乐圈就有“国际警察”的美誉了,因为姐妹们总把各种闺中隐忧跟我讲,男艺人也都把我当哥们,拉我出去喝酒排遣压力,夫妻间有什么矛盾也找我调解。我想大概是我比较豪爽,外表又不出众,大家面对我时都比较有优越感,不当我是竞争对手,愿意卸下心理防御把我当自己人。
世事弄人,我生命中唯一的一段婚姻竟也是这样“揽”入怀中的。上世纪70年代中期,我跟郑少秋、李琳琳、陈浩到马来西亚拍戏两个月,其间我请了几天假回香港宣传另外一部戏,回马来西亚时郑少秋当时的女友森森托我帮她带一封信给“阿秋”。我以为是浓情蜜语,一见到阿秋就兴奋地跟他说:“请喝茶,我替你带了情信。”之后一直到吃晚饭,所有人都找不到他,原来他躲在厨房里哭,那时我才知道那封不是情信,而是分手信。我觉得有些内疚,之后,我跟李琳琳、陈自强说怕阿秋会想不开自杀,我们天天邀他逛街吃饭,连看电影也叫上他,后来我俩渐渐亲近起来……人的感情真的没法解释,要发生的就会发生。我跟他接触多了,发现他非常顾家孝顺,工作态度相当认真,一天到晚都在看剧本,所以我才放心跟了他14年。
女儿欣宜刚8个月大时,我和郑少秋因为有第三者介入而分了手。离婚后那几年我确实很辛苦,内心很痛苦,女儿又小,我患上了抑郁症和糖尿病,头发都掉光了,生病住院连个倒水喝的人都没有,那时真看不到未来的方向。
记得有一次去加拿大看母亲和女儿,一群华人在街区认出我,说:“咦,肥姐,好久没看到你的新喜剧片了,快些拍片,你可是‘香港开心果’呢!”当时这句暖心的问候语让我开了窍:我的婚姻虽不开心,但很多人还等着我带来开心呢,况且我不能停下工作,母亲和女儿的生活都必须由我负担,我要用正面、积极的工作态度让她俩过得幸福。
于是,没有头发的我也开工演出了,我做了一顶假发,这就是日后经典的“爆炸头”。后来头发重新长出来了,我也坚持戴假发,这么多年下来,家里已经有四五顶假发,平时会像对待真发那样对待它们,替它们涂护发素、做发膜,之后还要用温水把它们洗干净,再用发夹把它们卷起来。现在很多人还以为,这么经典的发型肯定是由造型师专门设计的,我却自豪地告诉各位,这是战胜命运的恩赐。
此后几年,我虽然战胜了敏感脆弱的情感,走上生活与工作的正轨,但对前夫仍不能释怀,不准周围的人提他的名字。人生如戏,确实没错!离婚后我们没再联系,但不知道为什么,在小小的香港娱乐圈里竟然也一直没有遇到过。有时想想,真是缘分尽了吗?只有一次,很戏剧化,我和郑光荣夫妻一起在海港城自动扶手电梯上,海港城两条自动扶手电梯并列着,一上一下,郑少秋刚刚在我们身边经过。郑光荣先看到他,很自然地打招呼喊:“阿秋!”我看过去,郑少秋刚好看过来,顺口就问:“女儿呢?”我说:“在加拿大读书啊!”这时,我们已擦肩而过,我没有回头望他,我想,他大概也没有回头。人生就是这样,好多事过去就过去了,好像两个人擦肩而过。你说没缘分吗?不是,有缘,但又各有各的方向……
夫妻间的情感可以淡去,但父女亲情不可磨灭,女儿欣宜对她父亲很有感情。前年她毕业,阿秋在毕业典礼上突然出现,女儿开心得不得了,很激动地搂着父亲合影,我看着女儿激动的神情,突然很感动,觉得自己应该感谢郑少秋,感谢他让我看到了女儿真正的笑容!
2006年,是考验我和女儿的难忘一年!8月底,我在主持一次大型慈善演出后紧急入住养和医院,当时的诊断是胆管严重阻塞并且发炎,立即做了胆管疏通手术。不料,手术后病情急速恶化,后来医生诊断问题出在胰脏,是罕见的胰脏肿瘤。9月初,我被转到玛丽医院,经过精密详细检查后,院方为我进行了连续 38小时的大手术,从胰脏上切除了重达6磅的肿瘤。由于我有高血压、糖尿病,再加上心脏有毛病,当时情况很不乐观!
女儿是我在生死一线间的灯塔,她在病榻前守候我20多个日夜,并与她爸爸悄悄沟通,让他到医院多次探望我,还费尽心力对在加拿大的95岁的外婆隐瞒我病重的实情。11月4日,从胆管阻塞到胰脏肿瘤,再到糖尿病并发症,在鬼门关前转了三遭的我竟奇迹般顺利出院了!回到家中,女儿赶忙为我的大床换上舒适的床垫。我们母女俩躺在充满阳光香气的床头,都哭了。
几天后,女儿在博客上写道:所有关心、惦记妈妈病情的朋友们,非常谢谢你们陪伴妈妈走过风雨,你们放心,我会好好保护妈妈的……看到女儿的留言,我泪眼模糊,只觉得那个胖胖的、爱哭的小女孩长大了!
作者: 58.45.141.* 2007-10-16 19:32